这其实无可厚非,但袁峰的那次,似乎是过火了一点,让他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。
闻堰向来也不是会安慰人的,更何况又是熟识的大老爷们一个,更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了。
袁峰也没准备聊他心里的刺,突然问道:“你知道特种部队的小刘吗?”
闻堰认识的人太多,想了想也不知道他指的谁:“哪个小刘?”
袁峰默了默,声音低沉:“哥哥是缉毒警的那个。”
闻堰微垂了眼眸,轻嗯一声:“知道。”
“我当时是回去办点事,顺便给小刘上柱香。江域的事,当时在警政厅都有人在讨论的。我自命不凡,就跑去接触了解了一下。我那时候……”袁峰掰着手指头算了下,“二十岁左右吧,江域是十四五岁,刚好到了可以进少管所的年纪。”
“他被家暴嘛,满足防卫过度的条件。我那时候和家里老头势不两立,心里自然是偏向他的,就帮他说话,给他提供了些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。”
沉默了快有三分钟后,袁峰才继续:“他们缉毒警的身份藏得太深,我当时不知道小刘哥哥的事。刘家的叔叔阿姨……”
袁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是真的染上了悲伤:“他们对我挺好的,在当时,我觉得他们比我家老头好太多了,刘阿姨做饭蛮好吃的,特别是煲的鸡汤,特别香。”
闻堰又朝床下看了一眼,发现袁峰不知什么时候又拿后背对着他了,像是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样。
“我想着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,怪可怜的。正好,江域和小刘也有点儿相似之处,他是父母双亡,也怪可怜的。我就琢磨着,让刘家叔叔阿姨收了江域当干儿子,长年身边能有个依靠。”
“介绍他们见了面,叔叔阿姨都还蛮喜欢江域的,我就趁机提了收养的事。”
“他们拒绝了。”袁峰对着空气,极轻地吐了口气,“那时候的江域还蛮敏感的,怪我当时不知道……”
袁峰连续说了两次“当时不知道”。
这一句极轻极淡的话,说到一半就没了声。
闻堰是知道的,当年刘家的事。
袁峰刚提到的小刘,他知道的不多,但小刘那个当缉毒警的哥哥,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。
刘青岩,后改名刘青龙,从事缉毒警工作多年。
当然,他缉毒警的身份本来是不为人知的,袁峰两次提到“当时不知道”就是指不知道小刘哥哥缉毒警的身份。
后来,他的身份是被毒枭扒出来的。
那是一场意外,但那场意外,导致刘家满门遭到毒贩报复,一个活口都没剩。
从某种角度来说,刘家的叔叔阿姨没有收养江域,是有道理的。
这,确实是个悲伤的故事。
久久地,睡在地铺上的男人再没发出任何声响,没有说话声,也没有睡着的呼噜声。
闻堰扭过头,看着那宽阔的后背,声音更低沉了些:“还是准备明天走?”
“不然呢?留这儿跟你长相厮守?”袁峰又恢复了笑容,耍着嘴皮子,“不过,你之前说在这边有事,不会就是为了追妻吧?”
闻堰眼神微顿,抿起嘴角,一本正经:“为了救你。”
“哈哈哈!”袁峰笑得更欢,“我信了!”
闻堰神色不明地瞟他,淡声吐出几个字:“帮我个忙。”一点不是找人帮忙的语气。
袁峰眼珠子一转,突然来了兴致,转过身子饶有兴趣地开玩笑:“这算挟恩求报吗?”
闻堰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,垂眸,拧着眉头。
他现在,对这个词格外敏感。
“不是吧?”袁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,“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?你从商之后咋变得这么矫情了?”
闻堰斜了他一眼:“爱帮不帮。”
袁峰哼哼两声:“我还就不爱帮了。”
闻堰没再说话,房间里也终于彻底安静。
另一边的江域就任由江柠握着自己的右手,左手单手操纵手机。
唐轶:【没什么事吧?】
江域:【没事,就是江柠受了点惊吓,高烧已经退了。】
唐轶:【正常。小女生是得好好呵护着的,今天的事,我会给你个交代。】
江域:【你那边没事吧?】
唐轶那边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:【我和李洲聊过了,如果可以的话,你最好还是加快脚步,也是为了你好。】
江域稍稍皱眉:【这么信任他?】
唐轶笑:【吃醋了?】
江域:【滚。】
唐轶: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,再说了,你那边还有个了不得的妹夫兜着呢。】
江域语气冷下去:【这个玩笑不好笑。】
唐轶:【这种事,主要还是看你妹的心意。当初丁丁情窦初开的时候,我有一百种方法把她的情窦扼杀在萌芽中,但我没有。不是我对你有多满意,而是……相信她。相信她就算为情所伤也能走出来,就像你明知道今天会有危险,也让她出去了。】
唐轶:【如果哪天,她要死要活要嫁人,你只能妥协。不然还能划开银河,做的恶毒王母娘娘?】
江域右手握着江柠的手,左手拿着手机,眼睛盯着“要死要活要嫁人”几个字,脸色变得难看。
此时的江柠已经完全退烧了,不哭不闹睡得正熟。
江域放下手机,左手探过去捏了捏她红扑扑的鼻尖。
江柠皱了皱鼻子,握着江域的手都跟着拉扯了两下,随后很快放弃挣扎,张开嘴照样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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